毒斃(散文)
| 2016-02-29 11:11:56??來源: 責任編輯:浦城新聞網 我來說兩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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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榮華 蜂是一種善飛的昆蟲,種類極多。因為善飛,它們一般將巢筑在背風面的高埠處。樹椏椏上,大懸崖下,房屋的滴水檐邊,如紡錘,如酒抽,如菜罩。愈大,愈能撥動起人們戒懼的神經。 但是有一種蜂的筑巢方式很奇絕,它們總是像鼴鼠或者白蟻似的將巢筑在山梁上的土墩子中,這,就是毒斃蜂。 以“毒斃”給蜂命名,是有些說道的。這種野蜂單只個體大如成年人的拇指頭,是蜜蜂的四倍有余,捕捉蜜蜂和一切被它鎖定目標的野蜂猶如探囊取物,其飛行速度與飛行技巧難以言表;尾刺如箭頭還生了倒鉤。由于這種蜂常年將巢修筑在地底下,人畜與之狹路相逢的幾率極大,一旦被蟄著,拔除尾刺不及時,任憑尾刺中的腺液在體內循環,后果不堪設想!而拔除尾刺也討不了好去,往往附著在尾刺上的肉也會被帶出,白如油膏的脂肪嵌在黑褐色倒鉤的凹槽中,見風就化了。但是這還遠不是被蟄者災難的盡頭,要熬到肌體中毒斃蜂尾刺毒液消散,約有七天七夜的煉獄日子等著你。 腫痛,來如山崩退如抽絲。倘若被蟄處在腦殼,無論人畜,被蟄者都可能一頭抵在地上,并以此為支點,全身像陀螺一樣地原地打轉。不消半日,腦袋瓜迅速變形了,腫脹如缽盂。山里人通常以搗爛的野生葛根拌黃泥冷敷消腫。腫脹處常常熱得燙手,敷上去的泥膏會瞬間干化,皸裂,裸露出燈籠泡一樣的肌膚來,如此只好再敷一層,再干裂再敷,直到不太容易干裂時疼痛稍減,而此時腫脹即使消退肉眼是看不出來的,葛根泥敷得太厚。 毒斃蜂是這么可怕的一種蜂,難怪閩北山民會說,三只毒斃蜂,抵得過一只老虎,足見刻骨銘心到了什么樣的程度。 盡管如此,善于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尋找生存樂趣的閩北山民并不惱恨它,相反,喜歡毒斃蜂的大有人在。 每年農歷的八月中旬,閩北山區準時地會有一股寒潮來襲,這時毒斃蜂的攻擊性大減,在山梁上向陽坡面的灌木叢前,有時會看到成堆刨出的黃土,倘系聳起如寶塔般的土堆,那是白蟻窠巢,萬萬不可觸碰,碰倒了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;倘若土堆如建筑工人推出來傾倒的地基土又松又軟,從洞口到土堆還有如縮微版的人腳趾印在的話,那么這個土堆就一定是穿山甲的杰作,說不定辛勤的穿山甲夫婦,因了您的響動正蜷伏在洞中商量著是否要向別處逃竄呢;倘若土堆上的泥土不是粉末狀而是完全以顆粒狀堆疊而成的話,那你就要當心了!指不定腳下絆了哪棵草芽哪條藤蔓引發的些微響動,都會誘發毒斃蜂傾巢而出,則禍從天降,令你苦不堪言! 但是閩北山民都有經驗,他們非但不惹禍上身,反而能依據現場遺留的蛛絲馬跡,準確地判斷出毒斃蜂蜂巢的“前門”,“后門”,到夜晚以火攻煙熏,將毒斃蜂蜂巢一鍋端了。他們用麻布袋背回的蜂巢碼放起來,就跟肉包子店中擺放的蒸籠一般整齊劃一,剔取出來的蜂蛹是山民們的美饌佳肴,都有三五斗之多! 據稱,修筑在泥層底下的毒斃蜂蜂巢一進一進的,都摞成圓形谷倉樣兒,每一進之間都有綿密的過道,猶如高速公路上的立交橋。 山里的孩子大都不敢挖毒斃蜂的蜂巢,但是劫后尚遺余燼的蜂巢是他們撿拾戰利品的好去處,他們把滿地被燒焦了翅膀的“吱吱”亂顫的成年毒斃蜂看成是寶貝。掃成一堆,裝進筐里,抬到南浦溪畔。他們選擇一處湍流,以安裝了竹巷竿作長柄的繩網兜舀取毒斃蜂,三五十只三五十只地撒向溪流,會招成群結隊的野生魚類前來搶食。 我們南浦溪中有一種像極了“紅眼睛”的野生溪魚,浦城人稱之為“溪狷”,是一種兇猛的肉食性魚類,最愛成群結隊搶食。吞食了活的毒斃蜂被蟄著就肚皮朝天順流漂去,有此等好事孩子們豈容放過?就趕緊地以網兜撈起,如是再三,有時候一筐這樣的成蟲,可以“毒”回兩三筐溪狷哩。 毒斃蜂的尾刺之毒可以令溪狷魚暫時麻醉,但經高溫烹煮卻于人無害,非但無害,反倒有給魚提鮮的神妙作用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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