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浦“梁品園”
| 2018-08-22 16:53:00??來源: 責(zé)任編輯:浦城新聞網(wǎng) 我來說兩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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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浦自古是花城,城中有條 “花園衕”,因宋代進(jìn)士章衡嘉佑奪魁衣錦還鄉(xiāng),從越山東隅遷巷里筑“狀元花園”,方有巷名。山城又是千年茶鄉(xiāng),因清嘉慶進(jìn)士、南浦書院主講,封疆大吏梁章鉅修此“北東園”僑居品茶著書,后人又譽(yù)稱“梁品園”。 梁章鉅(1755——1849)字閎中,晚號退庵,長樂人,官任江蘇巡撫、兩江總督,也是著名學(xué)者,還是一位品茶高人。我自小城東門長大,常到花園衕的姑母家,對梁府頗熟悉。北東園處南浦鎮(zhèn)花園弄,坐北朝南。故居平面呈方形,有南居和東西廂,北為土墻,大門開于南屋東側(cè),拱形門檐。南居兩層,磚木結(jié)構(gòu),東西廂方平房,貯書萬卷其上,房前有二口大水缸,占地1100平方米。前院后園,有樓閣亭榭,石桌石凳,只見春天桃紅梨白,夏日蓮池碧荷,秋月桂香菊黃,冬寒梅放等,草地池岸不忘植幾株茶,別有小勝。園東墻開有小門,可通經(jīng)堂衖上仙樓山。他喜留新府詩:“一丘一壑舊花園,陋巷重開駟馬門。那有滿籝余萬卷,護(hù)持聽夕祝長恩。” 為何浦城造園僑居?梁章鉅在南浦書院講席七年,人緣親近,與閩琴世家祝昌泰(字東巖)為莫逆之交,常下榻祝家,梁向祝氏贈以真德秀共極堂硯臺與真德秀真跡,昌泰在“花園衕”近地仙樓山下建“二有堂”珍藏,來往近尺。且由鄉(xiāng)人朝廷重臣刑部尚書、吏部尚書祖之望回浦作伐,將梁家長女嫁祝氏長子。梁的次子是年在浦城誕生,他自述:“余流居浦城,次兒、三兒、五兒、長女,三女,悉比戶而居。”還有,梁章鉅與禁煙御外侵略的與任兩廣總督的林則徐是同窗好友,均受祖之望青睞。梁公68歲那年六月因勞疾,從江蘇任上奏假歸閩,聞英國人在福州設(shè)立碼頭,正氣凌然,憤不回福州。據(jù)《浦城縣志》載記:“次年,購花園弄宋狀元章衡花園的舊址造新屋,稱“北東園”(福州住宅名“東園”),四月建成。八月回福州省墓,小住20余月,乃至浦城,撰寫《歸田瑣記》,至道光二十五告成,又輯寫《池上草堂筆記》等。不難看出,浦城已是梁章鉅的歸田之鄉(xiāng)了。 梁章鉅坦言寓居浦城,就是“艱于得酒,而易于得茶”緣故。茶助靜思,茗以雅志。為撰寫《歸田瑣記》,長女梁蘭省每天為父燒茶侍奉“人生樂事戀高堂,長日壺中景未央”。章公多才多藝,自然品味多。茶以品詩,追懷人生。《北東園日記詩》,就是他品美生活的瀉照。他在南浦書院講席時,輯《東南嶠外詩文鈔》、《南浦詩話》四卷等。茶以品文,浦城職間,梁章鉅編《夏小正通釋》四卷,并征文考獻(xiàn),對浦城史料可說“此邦掌故八九在胸”,被聘協(xié)修《新修浦城縣志》。茶以琴樂,昌泰是閩琴大家,茶會梁園,社會名流無不盼邀,祖家是上客,林則徐六過浦城多住梁家,相會時茶香繞堂,琴樂聲園。茶以品畫,一次他在城中周儀軒家作客嘗新茶時,周家藏有《唐李昭道海天旭日圖》,卷首有宣和瘦金書,讓他大飽眼福,因匆忙來不及應(yīng)其請題拔而慚愧。茶以品芳,賞自然花草,覽山城風(fēng)光。東巖招至舊宅看菊,讓他醉然:“邂逅城西賞菊莚,烏衣亭榭重重改。”生活品美,人間善然。當(dāng)他收到福州的女婿寄來兩簍荔枝,他高興得:“分來南浦滿庭芳,好添詩話筆花鄉(xiāng)。”浦城花城,花園衕卷,不正是“梁品花園”最美的詮釋嗎? 《歸田瑣記·品茶》,是文集八篇中的神筆之處。梁章鉅深研茗事,論析精到,常為人引述佐證。品茶之記,早就品出“武夷焙茶,實(shí)甲天下”。他高瞻遠(yuǎn)矚,站在大武夷角度客觀辨證地品閩北茶。一開篇說:“蓋浦城本與武夷接壤,即浦產(chǎn)茶亦未不佳”,“浦茶之佳者,往往轉(zhuǎn)運(yùn)至武夷加焙,而其味較勝,其價(jià)亦頓増”。很明白,浦城為武夷山最北端,茶質(zhì)佳而焙制稍遜也。他格物求是:“其實(shí)古人品茶,初不重武夷,也不精焙之法。有唐茶品以陽羨為上伴,建溪、北苑不著也。”指出唐時閩茶不著名,陽羨茶以貢品。建州北苑茶是宋代興起。并指出:“因蘇東坡作鳳咮硯鉻有云:‘帝規(guī)武夷作茶囿,山為孤凰翔且嗅。’又作荔枝歌‘君不見武夷溪邊粟粒芽,前丁后蔡相籠加’詩,直以北苑之名鳳凰者為武夷。”顯然,宋代一些茶詩中錯把“鳳凰山”當(dāng)作“武夷山”,當(dāng)還閩北茶史真實(shí)面目。梁章鉅公正地道:“是宋時武夷已非無茶,特焙法不佳,而世不甚貴爾。元時始于武夷置場官二員,茶園百有二所,設(shè)焙局于四曲溪,今御茶園、喊山臺其遺迻跡并存,沿至近日則武夷之茶,不脛而走四方。且粵東歲運(yùn),番舶通之外夷,而北苑之名遂泯矣。”文中清楚地武夷茶興于元明清時期,而北苑茶名落。 為品武夷茶真韻,梁章鉅親到九曲考察,回浦城寫成茶事妙文:“靜參謂茶名有四等,茶品亦有四等,今城中州府官廨及豪富人家竟尚武夷茶,最著者曰花香。”花香等而上者曰小種、還有名種、奇種,小種為常品,名種、奇種不可多得。他探索出茶香源于水土之香。說:“大約茶樹與梅花相近者,即引得梅花之味,與木瓜相近者,即引得木瓜之味,他可類推。此亦必須山中之水,方能發(fā)其精英,閱時稍久,而其味亦即消退,三十六峰中,不過數(shù)峰有之。”此言與今天“三坑兩澗”茶殊勝一致。他還說到制茶添香制藝,“各寺觀所藏,每種不能滿一斤,用極小之錫瓶貯之,裝在名種大瓶中間,遇貴客名流到山,始出少許,鄭重瀹之。其用小瓶裝贈者,亦題奇種,實(shí)皆名種,雜以木瓜、梅花等物以助其香,非真奇種也。”顯然,一方水土一方茶,才是茶質(zhì)根本。 梁章鉅品茶,品得最精采是茶的“香、清、甘、活”。他云:“至茶品之四等,一曰香,花香、小種之類皆有之。今之品茶者,以此為無上妙諦矣,不知等而上之,則曰清,香而不清,猶凡品也。再等而上之,則曰甘,清而不甘,則苦茗也,再等而上之,則曰活,甘而不活,亦不過好茶而已。活之一字,須從舌本辨之,微乎微矣,然亦必瀹以山中之水,方能悟此消息。”他在“品泉”中論及品茶用水,普遍取武夷各山頂寺觀中上品好茶,用巖中瀑布水烹煮,自評“其芳甘百倍于常。時固由茶佳,亦由泉勝也。”還用鄉(xiāng)人林截越亭的武夷茶詩贊是“他時詫朋輩,真飲玉漿回”。閩茶之美,“且恐陸鴻漸茶經(jīng)未曾夢及此矣”。 梁公雖已是古人,而《歸田瑣記·品茶》卻成中國茶文化的一道豐碑;他的品茶真諦“香、清、甘、活”四字特征,成為今天全國衡量烏龍茶的的唯一標(biāo)準(zhǔn)。 時下,梁公的福州的“東園”還在三街七巷,浦城的“花園衕”尚在,但“梁品園” ——“北東園”卻毀于上世紀(jì)七十年代的城市開發(fā),僅留南門一角,甚為遺幸。小城人無法再贍仰惜日的“梁品園”,只好以“梁品記”、“梁品堂” “梁品花居”來為紀(jì)念這位清代評茶大師,譽(yù)貫天下的中國茶人。 美麗南浦,一座花園衕,萬紫千紅,花韻美了邊城古邑;一座“梁品花園”,人文厚重,茶品紅了閩源山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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